“什麽東西都有？那我可得去看看了。”艾莉絲故意裝出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，好讓莉莎完全陷入她的話題之中，以此將莉莎從不適當的話題上引開。所謂不適當的話題，就是在莉莎出現之前，戈爾貢和艾莉絲所談論的那些話。

現在艾莉絲擔心的不是莉莎會對她和戈爾貢做什麽，她擔心的是莉莎究竟有沒有聽到她和戈爾貢之間的談話。最壞的情況就是，莉莎聽到了，但是在裝傻，她等著秋後算賬呢。

當然現在這樣的情況，艾莉絲和戈爾貢都不敢向莉莎去確認，他倆只能在心裏默默地祈禱莉莎沒有聽到或不在乎這件事情。

這之後，莉莎還沒有來得急回答，艾莉絲又望著莉莎所指的那個小屋問道：“說起來莉莎大人，在心念空間中塑造形體需要工具嗎？我一直以為只要心中有個大體的印象就可以了呢。”

“話也不是這麽說。”莉莎看樣子終於是被艾莉絲的問題吸引了註意力，她一邊帶領著三個人走向玫瑰小徑底端的小屋，一邊開口說明道，“如果是個體自己有印象，能夠憑借自己的力量掌握內心的話，那麽自然，無論在心念空間中經歷何種情況，他都可以尋找到屬於自己的樣子。”

莉莎停下腳步指了指後的戈爾貢。

“反之，向戈爾貢這種的，通過別人幫助，自身修為不夠的人來到心念空間，那麽就無法形成特定的肉身了…換句話說他需要別人的幫助才能成型，你當時也是在我的幫助下才變回自己的樣子的呀，不記得了？”

莉莎說的是艾莉絲初登陸海灘時的是事，言語間三人終於是來到了小屋裏面。

這小屋的氛圍和外面芬芳幽靜的小徑完全不同，艾莉絲第一眼看過去，想起的居然是薩拉丁古國的公社裏的審訊房——那是為犯罪的人專門準備的房子，那裏昏暗而潮濕，只有幾個火焰在幽幽燃燒著。

莉莎所指的，什麽東西都有的小屋，就和那審訊房差不了多少。明明是一間很大的屋子，四周卻一扇窗戶都沒有，唯一提供照明的就是在墻壁四周的火把。而在艾莉絲視線所及之處，也就是房間的正中間，正端端正正地擺著一個人形的鐵模具。可能是由於剛才剛剛給戈爾貢使用過的原因吧，此時這個模具正半開著，露出銹跡斑斑內層。

“這個模具就是剛才塑形戈爾貢的時候用的…雖然很簡單，但是效果確實很好。”莉莎走入小屋，自豪地介紹道，“對了，這還是我靈光一閃創造出來的呢。”

莉莎眼裏滿是笑意，接著她又繞到人形模具後頭，鼓搗了

半天之後端出一些繪畫用的工具走到愛麗斯面前。

“這是戈爾貢塑形成功之後，我給他繪制面部用的…就像這樣。”

言罷她拿起筆尖顏料還未幹透的毛筆，在空中裝模作樣地畫了幾筆。

“僅用這一只毛筆，就能畫出五官？”艾莉絲瞅了瞅莉莎畫板上的顏料，又回頭看了看戈爾貢的臉，納悶地說道，“莉莎大人，我覺得戈爾貢前輩的五官不像是用這毛筆畫出來的呀。”

“當然不可能用顏料畫出的假五官來代替啦，其實我是這樣弄的…”

說著莉莎便給艾莉絲做了示範。她將筆尖重新沾上顏料，然後用力一甩，便讓顏料從筆尖裏飛了出來。莉莎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，總之飛濺出來的顏料，就好像有自我意識一般，它在懸浮在空中，然後逐漸凝固，勾勒出了眼睛、鼻子、嘴巴以及耳朵的輪廓。

接著指著這些東西，莉莎繼續說道：“我就是把這些畫在當時什麽都沒有的戈爾貢的臉上，然後幫助他塑造自己的臉…整個過程大概就是這樣了，如何，艾莉絲你覺得怎麽樣？”、

“怎麽說呢…我覺得這真是一種簡單粗暴的方法呀…說實話，如果這些話不是從莉莎大人你的嘴裏出來的，我還真不會

相信呢。”

艾莉絲如實說出了自己心裏的感受，一旁的戈爾貢也附和道：“這點我也一樣，要不是自己親身經歷過，也不會相信莉莎可以用這麽原始的方法來將我塑造成形。”

“其實我這麽做無非就是想激發起你曾經的，關於擁有肉體時的記憶而已。”聞言莉莎和戈爾貢解釋道，“模具和顏料一直都只是輔助作用而已，關鍵在於，你可以控制自己的內心，來完成一個完美的人體。在認知這一方面，智慧生物一直都很奇怪，比如一開始你不是人體的時候，無論自己再怎麽努力回憶，回想，都沒有辦法將自己再度恢覆成人形。而在我的幫助你恢覆了人形之後，由於不斷地在無意間確認自己‘人形’的本質，所以這會兒反而就又變不回原來的樣子了。”

“變不回去不是好事嗎？我才不想再變成剛才那樣爛泥一樣的樣子呢。”

“我只是打個比方說明而已，”莉莎解釋道，“意在告訴你，為什麽你現在沒有退化回原先的跡象。”

“總之不會變回去就行了，其他的我也懶得管那麽多。”戈爾貢大大咧咧地回答。

其實想想也對，戈爾貢確實就是這樣一個人。如果他每件事情都像莉莎那樣刨根問底，或者說研究的透徹，那麽現在他也不會掌握不了自己的內心。

不過這也不能全怪戈爾貢，畢竟他是情報機構的終端，掌握著靈族幾乎全部的知識。如果真要一件一件來研究的話，估計戈爾貢連自我都不一定能維持的了。

現在在這個幽暗的小屋裏，戈爾貢總覺得憋的慌，他不明白為什麽艾莉絲一定要來纏著莉莎來此處，現在他只想快點離開這裏。

“難道靈族的女人都是這樣喜歡刨根問底嗎？”看著眼前正在對模具和顏料進行著熱烈討論的兩位女士，戈爾貢心裏頭不禁這樣想，“兩人明明相差了一千多歲，這會兒看起來卻像姐妹一樣，難道是因為她們波長相似的原因？”

不停地想些有的沒的，戈爾貢最終還是站不住了，他對討論的如火如荼的兩位女士說道：“兩位，這裏的空氣太差了，我先去外面透個氣，你們到時候出來找我吧。”

“戈爾貢你呆不住了嗎？”莉莎將目光轉向了戈爾貢。

“是啊，呆在這裏總是讓我想起受你擺布的那一會兒，我覺得很不自在。”戈爾貢如實回答。

“不自在？這話怎麽說。”莉莎瞇起了眼。

她似乎覺得戈爾貢有些忘恩負義，不過戈爾貢的回答卻是讓她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。

“性別原因。”戈爾貢是這麽回答莉莎的，“雖說我本來沒有性別可言，但是就人格的傾向性而言，我應該還是偏向男

性的。況且現在我持有的這副類似於羅布斯的軀體的性別也是男…所以現在在這個小屋裏，每每地想起莉莎你給我塑形時候的事，我總覺得有些不自在。”

“啊，這個…”

聞言莉莎的臉“唰”的一下就紅了。一開始她根本就沒有想過這檔子事，可如今經戈爾貢這麽一提醒，她就覺得確實有些尷尬了。所以她不再看戈爾貢，揮了揮手道：“你說的是，你說的是…總之你就先出去吧，我和艾莉絲一會兒就到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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